第二章
鼠人
暗影被敌人撞倒在地，顿感肺部一阵抽搐。闪着光亮的鼠牙此刻正一寸寸逼近她的咽喉。
我可不能死在……一只……白老鼠的手里！
想到这里，暗影的热血沸腾，猛地抬头撞向鼠鼻。只听一声惨叫，鼠牙偏移了位置。突如其来的撞击打乱了白鼠的阵脚，钳制暗影手腕的掌力松懈了。暗影回转紧握的匕首，一刀扎进对方的手臂，剜下一道深深的口子。
可白鼠压根没有退缩，刀刃划出的伤口立即愈合了。他加紧掌力，把暗影死扣在地上，张开血盆大口……
就在此时，一束明亮的蓝色火光闪耀而过。白鼠突然僵持住了，狰狞的红色眼珠失去了光芒，空气中突然漫溢开烧焦的皮毛味。白鼠扭成一团，片刻间回复到半身人的模样，面部苍白，背脊处冒出几缕黑烟。暗影侧转，将压在身上的尸体翻倒在地。
站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精灵。高个女子，皮肤与死鼠的皮毛一般惨白，头发却漆黑如夜色。她手握法杖，杖顶还残留着一弯噼啪闪烁的蓝色能量。
佩特拉帮暗影站起身，态度平静而冷漠。精灵从不流露感情，这一点让暗影十分讨厌。“你就不能早点出手？”她问。
“我自有行事之道。”佩特拉回答，“如果你想帮倒刺，拿好你的匕首。”
暗影心生疑问，可时间紧迫，不容讨论；马库斯与倒刺还陷在苦战中。虽然讨厌术士神秘主义的那套行事方式，可她相信佩特拉的判断。暗影转身冲向倒刺，边跑边从怀里掏出匕首。
机关人刚刚狠击了敌人一斧。矮人老鼠没有流血，但显然站立不稳，似乎断了骨头。这群鼠辈或许免疫钢铁的小割小切，但倒刺的大力横斩却能要他们的命。暗影先前亲眼看见倒刺结果了一个女子，她也知道机关人狂暴力量的威力。可倒刺的金属外壳让敌人凿了一个大洞，胸口晶核的能量光源忽闪忽灭。
矮人全神贯注于机关人对手。根本没有留意到逐渐靠近的暗影，他一个下蹲躲开巨斧的挥砍，伸手戳向倒刺破损的甲壳。剑身回收时，刀刃上粘满了稠浓的黑色机油。
我要结束这一切，暗影心想着，逼近毫无戒备的矮人。此刻，她似乎又回到了学徒时代，聆听导师传授解剖学与迅速攻击的裨益。但愿矮人老鼠的内脏与常人无二，她取出匕首，一刀刺下。
鼠辈一阵痉挛，鲜血顺着抽身而出的匕首涌了出来。他双腿下跪，跌倒的瞬间变成了人形。就在倒刺挥下最后一斧时，马库斯对垒敌人的方向又闪过一丛蓝色火光，最后一个敌人也了结了。
暗影仔细查看脚下的尸体，呱呱鲜血已经将镶嵌在街道上的鹅卵石浸湿了。多年来经历了无数骇人场面，可暗影依旧感到一阵恶心翻腾到嗓子眼。
不过是风暴湾的又一个夜晚。
* * *
钟声连敲十下，直至最后一声回响消散在茫茫夜色中。暗影打理着沾满血迹的破损衣衫，微叹了一口气。屋角，佩特拉蹲坐在倒刺身旁。机关人严重受损，不过和马库斯治疗肉体的能耐相仿，佩特拉可以修理钢铁石器。
“我还等着呢。”暗影说。
自打从那场战役中死里逃生、安全返回锈钉旅店以来，马库斯始终拒绝谈论夜里发生的事。他脱下铠甲，正用火焰缝合着周身的伤口，已经是最后一处伤口了，为了节制疼痛他不得不咬紧牙关。火苗熄灭后，他转过身来，对视暗影。
“鼠人。”他说。
暗影等他继续开口，马库斯却闭口不谈了。
“没了？”暗影问道：“那群打算杀我的暴徒变成了战鼠。这点我发现了，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那么像……呃，倒刺。”
“哪像了？”倒刺嘟囔着爬起身，却被佩特拉重新摁了下去，继续修理工作。
“鼠人，不是战鼠 ，”马库斯回答：“没学历史吗？”
暗影耸耸肩：“我导师忙着教别的呢。”
“偷钱包的十二种方法？”
“拜托。我刚生出来就会五十种了。”
马库斯摇了摇头，一根手指游移不定地触摸着颈链上的银色箭锥。“小家伙，你的灵魂还能找到光明。可鼠人……完全无药可救。他们丧失了灵魂，而身上携带的神秘病源足以毁灭任何人，就连最清白的灵魂都不例外。百年前，银焰教会发动的圣战把这些杂碎从我们的世界清除了出去。我们把科瓦雷的变形怪全都赶走了。”
“万岁，教会无私的英雄！”佩特拉的声音冷淡而讽刺：“你可能学过历史，牧师，可我亲身经历了那场你称之为圣战的**。除了恐怖的惨状……双方征战的惨状，我什么也没看到。”
马库斯一把握紧了手中的钉头锤，暗影利马插身而入。
“别说了，佩迪。你也是，马库斯。你打算让历史教训葬送咱们的小命吗？”
“与恶势力交战是我的使命，所以，你必须得告诉我之前你究竟干了什么？”马库斯说着，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钉头锤。他正在气头上，情绪显得有些激烈，不过本无恶意。暗影也没感到丝毫威胁的意思。与牧师并肩作战这么些日子，她深知马库斯的秉性。
但倒刺，显然缺乏暗影的信心。
眨眼间，这名机关人战士起身冲向马库斯，重达三百多磅的庞大身躯此时迅捷地好似一匹战马。牧师被撞飞到房间另一头的衣橱上，手里的武器也给砸在地上。
“倒刺！”暗影尖叫起来。
马库斯痛苦地呻吟着，却没站起身来反击；这已经不是机关人第一次误解他的意思了。
倒刺回头看着暗影，眼里闪烁着绿色光芒。“这是他第五次威胁你。”
“倒刺……”
“我受命保护你的生命安全，而且……”
“你一心想的就是打架。我们全都清楚。”
“他……”
“倒刺！”
倒刺眼中的光芒消失了，他垂下了脑袋。暗影瞥见佩特拉的脸上闪过一丝笑颜。她清楚地记得今天晚上佩特拉直到最后一刻才伸出救援之手。作为战斗伙伴，精灵的实力确实强大，但与另外两个盟友比较起来……难以让人信赖。
暗影走近马库斯，她的个头太小没法拉他起身，只能把手搁在他的腿上。
“我很抱歉。可你了解倒刺这家伙，他要是几小时不动斧子，手就痒痒。”
“那就给他动手的机会，”马库斯站了起来，“如果风暴湾还残留着其他鼠人，我想立即处决他们。不必误打误撞。他们知道你是谁，你之前通知我们在那碰头……你很清楚会发生什么。暗影，告诉我怎么回事？”
“好吧，因为……”暗影反复思量着究竟该吐露出多少真相，“环扣让我去勘察舱鼠的行踪。因为我们家族从事的是……航运生意，所以我想干脆直接去找他们谈。”
佩特拉大笑起来，声音如乐声般轻柔悦耳：“也就是说，这群杂碎以前是替你爸做事的？可他们现在找了新主。游荡者难道没有尊卑廉耻吗？”
“我没指望你了解。”暗影回答。
“我想你是不是该给家里留个信？”佩特拉说，“他们一定会处决叛徒的。”
暗影忍住怒火，以防再给倒刺逮住进攻的借口，佩特拉可不是省油的灯。“倒刺，去把我的朋友环扣带来。马库斯，穿上你的铠甲。我们今晚去抓鼠人。”
（未完待续）
